当前位置:蒲公英首页>蒲公英资讯>正文
放飞梦的蝴蝶
2010-01-06 12:26:00 | 浏览615次

放飞梦的蝴蝶

——黔东南试点调查感想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   彭宁


    苗族有首歌唱着:蝴蝶妈妈和水上的泡沫爸爸相爱,然后把她的十二个卵产在了枫树的树干里,诞生下十二个兄弟姐妹非常相亲相爱……
    侗族的蝴蝶翩然起舞,她产下了卵,卵变成虫,虫变成蛹,蛹又化成了蝴蝶,生生不息,生活充满了美丽……
    这些美丽的故事像梦幻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就像飘在历史空中无法剪断的丝线;它还给我一个鞭策,触动了我对于生活本身的感悟;犹如灵魂的精神性传递。在梦中,我感觉这些故事的拥有者们渴望将他们那些充满灵性的蝴蝶放飞,希望有一场春雨降下,使泥土里新的生命重新降生……
    梦启示我联想教育的作用:艺术教育给人充满想象和希望,我们——蒲公英行动三期项目的志愿者,怀揣着朦胧的使命感,一路上在体验、观察、想象着,这块美丽的土地虽然山高水深保持了封闭的面貌,但艺术的翅膀会将他们的灵魂带出去,使他们重新发现自己的美好的生机,这片土地的儿女也开始自觉地迎接外来的宾客,交流,流传下来故事不变,故事却传扬得更远!
    那艺术教育有没有什么现实的作用呢,一次行动赞助商美国福特的官员向我们提问,问道这些民族教育的开展与实施,对于现实中小学教学的成效的提升有没有帮助,能否提供一些数据?过去一个小小的发现使我回应了他们的问题,在侗族黎平岩洞小学,蝉之声的小歌者们如今为学校的升学率带来了零的突破,,还不断攀升,达到了百分之十几;这个现象虽然不是我们本身活动的成绩,但给了我们一些现实的启示,我们可以感知到文化有这样神奇的效力,能使孩子们提升学习的兴趣和动力?由于实践尚待一步步推进,面对这些猜想,我们也在等待着“化蝶”而储备着产生实效的力量。
    随着实践考察的推进,我们的心态也会越来越谦逊,面对丰富多样的大自然,各地绚烂多彩的苗族侗族民族文化,我们会惊叹这些原生的文化与自然的和谐,和他们民族美术的强烈的灵动性和亲和力。这个项目名为民间美术进课堂,我们怎样认识民间艺术与现代少儿课堂的关系,联想到自己的学习经历,感觉这不仅仅是一个有益的探讨,同时,也激发了我认识教育功能的强烈兴趣。
    对于这个问题,首先,为什么要将民间传统放进课堂,这里边有一个深入的思考的可能:
    对世界很有影响的科学教育法的提倡者蒙台梭利提到过,亲近自然,对于孩子的成长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些给予大地之子的人类我们心灵上能带来平衡。从哲学的高度看来,人的创造活动在两个关系之中寻找平衡,一个就是人与自然,另一个是人与人之间;民族民间文化中的自然观和宇宙观,充满了人与自然和谐生存的智慧,这笔遗产,一直以一种生活方式的形态渗入教育,渗入生活的延续方式,我们还没揭开他们的面纱;这是来自远古的呼唤,也是祖先们留给子孙们的历久弥新的课题。
    以上是总体上的分析,作为具体实施教育的参与者,我们来自很多不同的民族和成长背景,我们怎样更好的认识和继承民族文化呢?这里,与会的专家们首先给了我们讲了很重要的一课:
    专家一上课,就给我们纠正了关照少数民族认识的态度问题,那就是平等共存;在课上,我们不仅了解到,苗族是一个和汉族历史一样悠久的民族,他们的祖先蚩尤来自汉语里的东夷民族之中的一支,在这样的讲述下,我们这些经受现代城市教育的八零后们,想象着一支悠远而神奇的一种文化话语权利已经向我们飘然而至,苗族专家杨培德教授非常乐此不疲地向我们讲解他生长生活的苗族的文化的特征,当时我天真地提了一个设想,苗族和汉族有着同样悠久的历史,那么,我们既是不同的民族,为什么还能够互相欣赏呢?是否是因为我们具有的是同样的情感才可以有交流的彼此尊重,可是在不同的地域形成了我们自己的独特的创造,才能够形成现在纷繁多样的民族风格;各民族的不同的经历,独立创造的自己的文化的美感认同,是源于我们形成了自己对于顺应自然规律的相同的快感和美感,这些文化艺术的熏陶,是那样的具有穿透力和感染力啊!这番话使我表达出了对杨教授讲座的感受,杨教授说,哪怕文化之间有很多的渗透和互相学习,都不能够抹杀各民族自己的创造,我们太多谈集体,但是个体在社会中的作用之最为具体的,尊重各个民族之间的独立发展是很有必要的,这其中不能不讲差别;在交流过程中,杨教授还传达说,每个民族的许多不同的细节的差别往往来源于不同的体系文化创造系统,这就是我们认知把握各民族文化的钥匙了。
    杨教授对我们在黔东南这次考察的指引有很有帮指引,他将民族民间艺术划归为非理性,比如在这里的酒文化,进门酒,酒歌酒,还有那些舞蹈的非具象的动态的“图样”,可以穿在所有平民身上的龙,给了我们很多久违了的感动感受,穿过民族之间的历史分歧,我们之间还是互相学习的。汉族儒家文化说“礼失寻诸野”,这次到了苗侗地区的我们确实也能感受到一些很有梦想释放性的方法,这是艺术的魅力,它使我们乐于去继续发现。文化没有优劣与从属,它的特点首先是它的完整性,同时它也是一个开放的结构,施洞地区的农耕与汉族相仿,他们也学着用桃木去避邪,在生活中也是合理的了,正是许多共通性,使我们感觉到民族文化是需要理解的。
    但是,最为美术教育的很重要的必须强调的一点是,如何使孩子自己能够具备创造的能力,这种能力与简单的知识传授是不同的,我们如果还没能意识到这一点,即使做了很好的先期文化收集工作,但如果在教学上忽视教学过程中的启发孩子自己能动性的观念和方法,这些传承也将很难到位。
    回到传统的教育方式,孩子们因为更加能够接受源于生活实践创造的经验。结合当地老师给我们的示范课,我发现,实际上,这些课外教学完全借鉴的是传统文化的很多熟知熟见得题材,能够很容易让孩子上手,但是,由于现在文化传承的生态生活的消逝,孩子们现在课堂上所能够做的实际上是很有限的。
    我想,民间文化走入课堂,传授受限因为课时不能满足实际上还是表面的问题,而是如何组织教学的系统性完整性,如何强调民间文化保存和延续的重要性,可以明确教学目标,于老师和孩子都有益处;如何给孩子一个自我发现和自学的空间,不仅我们在借鉴民俗研究有意,对突破单纯的技巧技艺发展有益,因为,现代设计的发展,也不仅仅是对与传统文化的简单复制,而是理解文化背后的意义和层面,才能够使这种传承具有更新的发展生命力,这种能力是一种规划和设计的能力,这些发现不是突破传统的原创,另辟蹊径,而是,将民族文化中原来自然适应生活的创造变成一种自觉地实践。传统的传承方式只是适应生活,而不是抓住根本的找到所谓方法,但他们的线路是非常细致和遵循规律的,我们也可以从民间美术的传承方式溯源找到先辈们为创造美的生活而做出了努力功勋。
    我课后立即向贵州大学张晓教授请教的就是传承方式的问题,联想到,兴趣课上常见的苗族绣片的制作,在过去一直属于一种非常有趣的“女红”小团体的——妇女群体;现在我们把绣片制作搬到课堂上,孩子们现在的交流跟过去会经历一些变化,方式场所改变,但对心灵手巧的追求不会放弃,这一点,也是当地家长们也关心的问题。
    传承的主体——当地的人们心中一直都还在相信,传承的根它自己还是不会断的。据树洞村的村长介绍,即使早两年没有金融风暴引起现在返村的青壮年开始多了些,逢年过节他们村里的歌堂也没有断过,返村的母亲们还会教他们的孩子挑花,那些是侗族传统的服饰图案;张晓教授做的人类学西江苗寨女性调查中也有映证,她提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那些在云南大学做园林的苗族家属在周末无事时就聚在一块绣花,与苗寨的过去的情形是类同的,这也说民族迁移中的核心传承也没有消失;民族文化的魅力,不是因为固执,而是艺术是一种人性的需要,不是城市里的现代文明不够“消遣”,而是,艺术是人性完整的重要表达手段;民间美术自身的生命力本身就说明他们的经验就是一笔财富;但是,问题是,在教学过程中,如果仅仅将生活中固定的配色和固定的图样教给孩子而不给他讲解文化的种种适应特征,这会给孩子的发展能力带来基础性的阻碍。
    孩子学习这些传统技艺不单单是为了抽象的成长,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自然地成长了,这是人与物交流过程中的互动,如果缺失,性灵就难以传达,这是简单学习技巧所不能完全解决的。在整个体验考察中,生存环境并没有给我留下很深的影响,因为我在前往树洞村的两个小时的脚程的路边,看见赶着上学的女孩在揪着路边的树叶歇息想着心事,还有一群结伴上学的女孩用草做成的“草标”不小心落在了路上,被我们拾到——这样的环境和情景,相信千年里也没有有太大改变。我们的感知,没有比大自然更加贴切;要形成生存能力,没有比那些源于生活需求的创造更能激发孩子的学习能力,学习如果缺失体验的环节,将会使我们的心灵丧失想象和发展的源头;我想,生活体验是将我们的心回归于真正的“培养皿”,让创造的力量孕育于这种正确的关系中,才不会偏失。
    我们这次行动,宗旨是给予这些偏远地区以平等和友善的学习机会,但所有的改变和慈善是基于当地的本身条件和努力才能够实现,对于贫穷,我有自己的一些看法,贫穷不是教育的障碍物,而是缺乏真正正确的观念,人从而在前进的过程中发生了偏转,迷失在无知的物质中,找不到改善的出路,从而产生贫困;可是,现实教育还是不同于艺术教育,一些孩子的作品给了我启示,他们用树叶拼图,不仅仅可以做出树叶和花的世界,还可以打开想象,可以创造海洋的世界,还可以是大侠的身影,甚至还可以表现心情——没有完全枯干树叶也是天然有颜色的,有冷有暖,他们正好摆脱大块的色彩颜料的限制,使孩子们只要用手就能直接抓住造型,使他们的情感和想象得以传达。艺术教育最应该先重视的不就是艺术感觉么?艺术的目标是能够发挥人的创造力,材料是物质手段,如果它限制了人的发现观察能力,还不若没有的好。艺术的自由不同于现实,它可以不受现实的过多约束,对于孩子来说,他们追求的是一种独特性的满足心理,我原来也不太理解这其中的关系,在理论学习过程中,我发现学者们将一种现象归为一种艺术功能的表现,汉族孩子玩的小竹马,并不是匹马,很多孩子拿根稍有改造的竹棍就有能够玩得很开心,这与孩子的特定心理需求有直接关联,他不是要马,而是马能骑的这样一种功能,于是,孩子们的世界的天真无稽,直接可以从天然的材料中去获得,也会更接近他们的本意,天真浪漫,充满生趣,让他们在自己体验的生活中发现自己的需求,从而找到自己发现和创意,这个过程需要孩子努力,也需要教师的指引。
    在博物馆我看到一个苗族的绣片,其色泽也只是采用天然的染料染制,但是,其中展现的丰富的内容真是一眼都看不尽。对于少数民族的文化系统,我们是可以尊重的,我想最重要的是把握他们的系统性,才能够深入地发掘其根本的特征,从而深入这种传承性的教育,是需要把握孩子和地域的具体的特点才能够发挥孩子具体的创造,这需要我们进一步深入文化的丰富和内在体验,同时发掘文化资源的艺术语言的规律。民族民间文化也具有一些特性,他们具有很多想象和厚重的文化内涵,他们的表现形式的不具象,但又拥有象征方式包容众多也给予孩子们很好的入手门路,结合好民族民间的特有的文化形式,制作出符合当地民族教学的教材。


编辑:王涵茜(首都师范大学 2015级美术教育研究生)

投稿 返回
顶部